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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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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中)

阿斯特拉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睡著了,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這裏看上去有點像阿福爺爺家,但多了很多奇怪的裝飾品。

在玻璃瓶裏跳動的光球,不知道什麽動物的骨架標本,她哥譚植物園裏都沒見過的發光植物……哥譚植物園指得是新舊兩個植物園,新植物園是爸媽帶她去的,舊植物園是哈莉阿姨帶她去的。

舊植物園是毒藤女艾薇的地盤,裏面的植物奇形怪狀,甚至有個能說話的,名字叫弗蘭克。弗蘭克帶孩子比哈莉和艾薇都靠譜,不會把阿斯特拉偷出來玩惹得傑森和艾登殺上門去,也不會試圖給阿斯特拉洗腦“植物是人類的朋友,摧毀雨林的布魯斯·韋恩罪該萬死”,頂多教阿斯特拉幾句臟話而已。

阿斯特拉能意識到自己處於危險的環境中,所有人都告訴過她,到了陌生的環境見到陌生人要保持警惕。但事實是,她從小到大的生活中充滿了無數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如果她除了同齡人外的核心社交圈是爸爸媽媽,那第二親近的則是羅曼,一個黑色腦袋,絕對不是正常人的叔叔。阿福爺爺,一年四季穿西裝也不是很正常的爺爺,還有經常和他一起出現的達米安哥哥。而第二親近和爸媽之間,還夾著羅伊叔和蓮姐姐。

這些人對小孩來說已經不少了,更別提羅曼身邊幾個月就換一次的二把手,阿福家其他人們,哈莉阿姨和她動物園一樣的社交圈……

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阿斯特拉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人並不是那麽充滿警惕。在她的世界裏,木倉並不算罕見,會說話的植物和鯊魚也不危險,人的話,綠色皮膚、黑色腦殼、會飛……都只值得驚訝三秒。

在她看來,坐在她面前試圖用加油站贈品玩具熊逗她開心的男人真的只是蕓蕓眾生而已。

“你綁架我了嗎?我媽說,如果你綁架了我,她會給你很多很多錢,多到你這輩子都花不完,只要你別傷害我。如果你傷害了我,她會在你面前殺了你愛的所有人再把你撕成碎片,等你下地獄還會被我奶奶再殺一遍。”

阿斯特拉背出了艾登教過她的“被綁架時要說明白的話”,她其實不是很確定自己有沒有被綁架。這段話她幾個月前剛和鯊魚王說過,不過那天她玩得非常開心。(鯊魚王也很開心,他刷了羅曼給阿斯特拉的信用卡。)

康斯坦丁笑出來聲,這確實是艾登會說的話。

“她有沒有說過,多到你這輩子畫不完的錢指得是這輩子會因為她最多就剩兩天?”

康斯坦丁的長難句加上他的口音和煙嗓,阿斯特拉沒太聽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很好,看來她連英國口音都忘了,真是個忘本的家夥。”

康斯坦丁嘴上抱怨著,看著阿斯特拉的眼神十分覆雜。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在人間叫出“阿斯特拉”這個名字,同時他看著和艾登小時候相似女孩,心臟被揪起一樣痛了一下。他的良心死了很久,但還是禁不住這樣的折磨。

那時候他經常借住在茱蒂絲和蓋瑞家的客房裏,年幼的艾登也曾這麽帶著一點戒備,更多是好奇地看著他。

之後……

之後他和艾登度過了一段不錯的時光,準確講是在艾登家,那是康斯坦丁這輩子離普通人生活最近的幾年。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阿斯特拉好奇地問,不過她沒報出自己的名字。羅曼說過,不要暴露自己的信息,先看看對方對你的了解再做決定。雖然阿斯特拉不太明白“再做決定”要怎麽做,但前半句她還是記住了。

“約翰·康斯坦丁,我是你媽媽的……”

康斯坦丁想說自己是艾登的教父,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從一開始就是茱蒂絲強加給他的,而他也沒有盡到教父的責任。

“我和你媽媽認識。”

“你們是朋友嗎?”

康斯坦丁發現這孩子不知道是年紀小還是有點傻,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太久不和這麽點的小孩打交道了,已經快忘了人類幼兒的理解能力在什麽水平。

康斯坦丁跳過這個話題,讓阿斯特拉把手放到水晶球上。這是他找上都夫人借的魔法道具,可以鑒定持有者的魔法親和力,對他們這種老家夥來說非常雞肋,康斯坦丁覺得自己不還也行。

這幾年為了對抗三宮的入侵和其他來自魔法黑暗面的威脅,一個名為黑暗正義聯盟的秘密結社出現了。康斯坦丁恰好是裏面還算能說得上話的一員,上都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上都夫人來自一個上古種族,她天生具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是世界上最精準的預言家。同時還有超強的感知力,世間萬物的變化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包括一個新生的魔法師,和康斯坦丁千絲萬縷聯系的小家夥。

上都夫人在牌桌上隨口用這事和康斯坦丁開玩笑,以為是康斯坦丁的私生子。沒想到康斯坦丁認真起來,十分鐘就贏光了她的籌碼,把她的寶貝借走了。

她確實有超強感知,但牌桌對面坐得是魔法老千,她就不該閑難受打牌來。

康斯坦丁第一反應就是艾登的孩子有魔法適應性,艾登本人的魔法適應性來自阿斯特拉那部分的靈魂。不是誰都能在沒有咒語和魔法陣的情況下,只靠強烈的負面情緒召喚惡魔,要是阿斯特拉有機會長大,她肯定是個不錯的魔法師。

而艾登的孩子……

魔法可以是有來由的,被搶奪的,也可以是隨機的,命運賦予的。

水晶球在阿斯特拉手中發出耀眼的白光,可能是平時玩具太多了,阿斯特拉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稀奇的。

她想得是,如果這光變成藍色的就好了。

光芒立刻變成了藍色,還是她最喜歡的深藍色,像她和媽媽的眼睛一樣。

現在這玩具變得有意思起來了,阿斯特拉緊閉著嘴,怕心聲漏出來一樣,試著用意念把光芒變成不同的顏色。

她和水晶球玩得開心時,康斯坦丁坐在一旁嘆氣,想抽煙又停下了。把阿斯特拉偷出來就夠這孩子的監護人們把他活撕了,更別提讓阿斯特拉吸二手煙了。

從這個角度講,艾登比茱蒂絲更嚇人,當年他當著小艾登的面抽煙不過是後腦勺挨了一巴掌而已。

魔法不會消失,只要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個人或早或晚都會被扯進以魔法為邏輯運行的世界裏。

比起毫無準備地接受魔法,康斯坦丁覺得從小開始訓練,有自我保護的意識應該更好一些。

他辜負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他們的孩子帶來不幸的前半生。

“阿斯特拉。”

小女孩擡起頭看著他,手還是沒離開水晶球,水晶球已經能投射出各種玩具的樣子了。

“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阿斯特拉點了點頭。

“很好,那你在這簽個字吧。”

出乎意料地,阿斯特拉搖了搖頭,甚至縮回了放在水晶球上的手壓到屁股底下,別說簽字了,筆都不碰。

“我不能在沒有律師和媽媽的情況下和你簽合同。”

康斯坦丁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艾登的孩子肯定是這副德性。五歲就把律師跟合同掛在嘴邊,再加上康斯坦丁剛發現她一身愛馬仕童裝,這孩子簡直是行走的資本主義化身。

“我和你媽媽是朋友,她讓你跟我簽的。這不是合同哦,這是咱們的約定,簽了之後,等你成年這棟房子就是你的了。這棟房子很漂亮的,裏面有很多玩具哦……”

康斯坦丁被迫捏著嗓子哄騙阿斯特拉,他真的百分百出於好意。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神秘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道具之一,可以理解為一塊完全被所有者內心所掌握的小世界,獨立在宇宙和維度之外。

只要簽了合同,等阿斯特拉成年,這寶貝就是阿斯特拉的。至於魔法,阿斯特拉可以按照他留的魔法師自學,或者拜紮塔娜為師。紮塔娜是他認識最善良溫和的魔法師,而且對小孩也挺友善的。上都夫人不行,那個老東西心眼太多。

康斯坦丁使出渾身解數誘騙阿斯特拉簽下魔法契約時,他的手機響了。

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這裏是神秘屋,理論上是沒有手機信號的,肯定是哪個魔法師同行在試圖聯系他。

魔法師都是賤人混蛋,所以肯定沒什麽好事。

“約翰,你是不是把別人家小孩帶走了?”

是紮塔娜的聲音,魔法師裏唯一不是賤人的那個,他的前女友紮塔娜。

“沒有,我要人家小孩幹什麽?”

康斯坦丁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老朋友紮塔娜在電話那頭翻白眼憋著抽他。

“我在英國演出,就在倫敦……”

“怎麽,用魔法娛樂大眾這麽多年都沒進軍演藝圈,你還沒放棄嗎?”

“閉上你的狗嘴。我在倫敦,被英國政府找上門了!就因為你!”

“英國政府?”

多少帶點反政府傾向的康斯坦丁一向對英國政府和內閣全員嗤之以鼻,腦子裏飛速閃過針對他們的地獄笑話。

“MI5和MI6,他們聯手,其中一個人是你手裏那孩子的教母。”

“我手裏沒有孩子。”

“混蛋,你接了電話我就能在水晶球裏看到你那邊的情況,你對面坐著的不是孩子是只會說話猴嗎?”

“對,魔法猴子。”

康斯坦丁滿臉無賴地揮了揮手,又沖前女友比了個飛吻,電話那頭果不其然傳來了紮塔娜的咒罵聲。

很快電話那頭換了個人,一個和艾登歲數差不多大的女人的聲音。

“你好,康斯坦丁先生,你可以叫我凱麗。我是艾登的朋友,阿斯特拉的教母。我旁邊站著的合法殺人狂叫詹姆斯,他很樂意見見你的家人們,比如說你的姐姐,你姐姐的丈夫,他們的女兒,他們女兒的丈夫。他們還生活在利物浦對吧,房子裝修有點老了,不過依然溫馨可愛。如果你是個聰明人……”

康斯坦丁嘆了口氣打斷了凱麗的話,他知道這個女人,艾登的朋友。不過沒想到是英國特務頭子,怪不得這兩年一回國就被海關卡小黑屋裏,還老被查稅,說不定就是她搞的。

“我會送她回去的,現在馬上,我沒有惡意。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艾登應該放心的。”

說完康斯坦丁掛斷電話,迫不得已,他抓過阿斯特拉的手指刺破,在契約上按了個血指紋。

“哇——”

“哭會兒得了,過十年你就知道這是好東西了。”

“哇啊——”

“餵餵餵!我可看見了,幹打雷不下雨,別裝了!嘖……行吧,這個水晶球給你了,你別哭了行嗎?”

這水晶球可不興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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